朱姓男子瞳孔猛然收缩,阴柔的面容狰狞了起来,他才惊觉到这阵中冲杀之人,竟然是以一种神秘的走气法门来稳定自身换气的时机。
极有可能,就连出剑力道和方向都在遵循此法!
在人群中出剑数十次的那袭黑袍,与他手中长剑宛如柳絮一般,肆意飘荡!
在这四月的夜晚中,金色长剑却如同夏日炎阳,闪烁着金色剑芒在人群当中舞动着。
其兵刃流窜在兵卒的甲胄之上,再与那些刀剑和甲胄碰撞之后,只见刀剑之上都出现些许豁口,甲胄则是悉数碎裂开来,紧接着兵卒和府邸护院在那剑下悉数倒地。
如今还在刺史府中肆意出剑的黑袍金剑男子,自然是没有撤走的叶当听了。
瘆人的呼喊声,再次从那朱姓男子嘴中喊出。
“都给我退后——”
守城兵卒和府邸护院闻讯退到院落两侧,立即让出了一条道路,使得两人能够看到对方。
叶当听见状便随意以剑驻地,双手附在剑柄之上,一副闲适自然的神态看向眼前的朱姓男子。
他满脸讥讽地说道:“如今这世道,已经需要身体残缺之人发号施令了?”
这一句身体残缺,传入朱姓男子耳中,让本就狰狞的面容变得更加恐怖。
原本已然眯成细缝的双眼眼角拖得越发长了,嘴唇不时开始打颤,似是想要言说些什么。
不过到最后也没有任何声音响起,朱姓男子抬起双手探入袖中似乎拧动了什么物事?
很快,双手抽袖而出,紧接着是两柄匕首出现在男子手中,在匕首刀柄末尾各自还有一条铁链应该是链接在袖中。
“阁下,请...”朱姓男子摆好架势之后沉声说道。
令人怪异的是此刻的嗓音,与刚才大不相同,就如常人一般。
叶当听提剑而起,缓慢地向前走来,一路上经过的兵卒尽数回退一步,皆是想要躲避这名刚才在阵中肆意冲杀的黑袍金剑男子。
距离朱姓男子还有二十几步位置时,忽然有一个护院不要命地大喊道“我要升官发财啦!”
霎时,那名护院提着短刀,就要挥砍向正在行走的那袭黑袍。
原本叶当听并不想理会身侧的这名护院,快要近身时一脚踹飞即可。
突然,一道凌厉的刀锋从面前飞来!
刀刃飞旋方向,并不是瞄准的他,而是那名护院。
是那名朱姓男子掷出了他的匕首...刀锋只在片刻之间,就飞快袭至那名护院的面门。
就在场众人震惊之际,下一瞬,响起的兵刃碰撞声再次吸引了他们的目光。
竟是黑袍男子用手中长剑,挡下了飞旋而来的匕首,不过剑身也因此被匕首之后的锁链缠住。
“对敌之时,还有功夫管别人死活,今日就让你死得明白些,待你将死之时,与你好好说道我们的谋划吧哈哈哈哈哈哈.......”
朱姓男子见困住眼前之人的兵器,双眼之中虽显怒意,但却任在原地癫狂发笑,似乎对于自己只是一击,便可困住对方长剑很是得意。
话音刚落,只见两人之间链接的那条铁链开始微微颤动,铁链另一头是那黑袍男子手握金色长剑在手中拧转数次,发出阵阵金属敲击的声响。
随后困住金色长剑那头的铁链,居然连同匕首一同碎裂炸开!
原本困住长剑的铁链,就这样因为一头迸裂而直接坠于院落地面。
离得近些的兵卒皆是惊呼出声,刚才提刀上前的护从更是跌倒在地,神色惊恐万分。
“这些太过花哨了,不如接我几剑今后提剑便是,怎么称呼呢朱公公还是朱大人?”叶当听看着碎裂满地的铁链嘲讽说道。
朱姓男子原本已经暴怒不已,他的双手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。
不过很快就全身怒气近乎全无,再次回到了最开始阴柔的模样,一手握着匕首,一手拖着地上半截铁链径直地向黑袍走去。
他行径的脚步越来越快,快要只有十余步距离时,猛地抽动手中剩下的半截铁链会打向了叶当听,紧接着加快身形朝眼前黑袍冲撞而去。
金色剑身挡下甩至身前的铁链后,不退反进直接挥砍看向了已经被挡住的铁链,剑刃在铁链之上挥砍数次,使得铁链挥打方向被长剑缠住。
朱姓男子心中大惊却无法使铁链收回,铁链只得再次裹挟在剑身之上。
春山竹浪涌!
那金剑挥斩而出,宛如山风呼啸之下的竹海涌动,剑光所至如同林间四散竹叶纷飞。
不过数息功夫,两人身形不断靠近,朱姓男子无法挣脱对方长剑只得被迫向前。
眼看快要与之照面对敌之时,他迫于无奈只得将手中另一柄匕首掷出,意图刺向那袭黑袍,准备阻止那人与自己近身搏杀。
不料叶当听根本没有想与他厮杀的想法,手腕一抖随即阵阵颤鸣从那金色剑身上传出,再次将铁链悉数击碎。
黑袍身形也随之一闪,躲过飞掠而至的匕首。
再后来,整个人猛然向左侧人群撞了过去,一脚踩在刚才倒地的护卫肩上,以此借力纵身一跃,就消失在了院落当中。
“喊声爷爷,下次教你学剑——”
只有一声清亮的嗓音从远处传来,听着声音已然远遁而去。
全场哗然,在院落中的朱姓男子手臂上青筋暴起,但面容却没有丝毫变化。
他不慢不紧地说道:“好得很...先前暴露身形引我入局......再又来戏弄一番探我虚实,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江湖客且看好了...今后你们该怎么苟活于世!”
在朱姓男子看来,原先他们议事之时是这黑袍男子故意暴露身形位置,才让他准备设伏于此。
然后在此与自己过招,是为了摸清自己实力的虚实,但他不知道的是,他发现的是早已逃离刺史府的林满六,而非叶当听。
没过多久,前去追寻的兵卒探子回到院落,向其禀报追丢了人影。
他阴沉地笑着对那探子说:“无妨,且前去主殿看一看刺史大人情况!”
“朱大人...刺史大人不是...不是已经死了吗?”那探子听到此话,满嘴打颤地结巴说道。
他的声音,小到只有他和朱姓男子能够听到。
“刺史大人只是遇险受了惊吓,导致引发了旧疾,自此不便出入府外,但刺史大人仍心系衡州百姓,盼望这一州之地从此不再困苦!”
“故而病重居家也要再为百姓做事,今后任何安排皆差人进出刺史府传达,你们明白了吗?”
朱姓男子先是转身看向众人,面容阴冷地将事情安排妥当,接着又转头看向了那名探子,此时他的眼中似乎有一条毒蛇,正在吐着信子发出吱吱声响。
探子只得拱手弯腰示意明白,随后两人一同进入了刺史府主殿。
而此时的东城巷弄当中,林满六估摸着时辰快到了,便起身准备向酒楼位置行去。
之前已经几次起身,想要冲回刺史府查探情况,可是脑海之中就立即回想起那老骗子与自己说的话,接着又会闪过跟师父初见时的那条深巷。
如此一来,短衫少年只得继续等待,并听从叶当听的安排。
等到林满六快要接近酒楼位置时,他开始小心留意起周围情况,左手已经朝腰间的山野行摸去。
正准备再寻一处暗处等待叶当听时,身后就传来了那老骗子的声音:“倒是比我预想的快了一些,小子脚程还可以啊!”